张岱的诗文成就较高。他的文学理论和诗文创作,受公安派“独抒性灵,不拘格套”的启发,又受竟陵派的影响,并兼采众长,陶冶融会,自成一家。他的小品散文取材广泛,博观约取,凡风景名胜、世情风习、戏曲技艺,乃至古董玩具等无所不记。这记录了他的生活实际,也涉及明末社会生活的许多问题。文笔清新活泼,时杂以诙谐,写景抒情,叙事说理,情味盎然。《陶庵梦忆》、《西湖梦寻》中许多短小的散文都非常精彩,以极其简省的文字,画出色彩明丽、优美动人的意境。他还善于以简洁生动、形象化的语言描写人物肖像和精神面貌特征,如《柳敬亭说书》中,他以传神之笔描述了著名艺人柳敬亭说书的情景,绘声绘色地将其高超艺术活灵活现地刻画出来,给人们留下难以忘却的印象。
明末文社甚盛,以复社最为著名。以张溥为首的复社集合了当时许多小社,实际上是带有政治倾向的团体,而陈子龙、夏允彝等组织的几社,与复社相呼应,继承“前后七子”,重倡复古主义,掀起了第三次复古运动。他们面对尖锐复杂的社会矛盾、国破家亡的危局,积极参与挽救危亡的政治斗争,并以文学为武器来为政治斗争服务。因此,他们在继承“前后七子”复古的文学主张,强调创作应遵守古典诗歌体裁法度要求的同时,又针对“前后七子”创作中的弊病作了某些修正,进一步强调情和文采,批评宋人“为诗也言理而不言情”的倾向。他们还针对浪漫派以情反理的倾向,主张重雅正,要求以理制情,发乎情止乎礼,倡导温柔敦厚的诗教,反对不负责任地不加节制地发泄个人情感,强调要发挥文学颂美怨刺的社会功能。他们这种追求雅正、倡导温柔敦厚的主张,不同于理学家以理遏情的主张,而是力图追求情与理的统一,既肯定情的地位和价值,又强调文学表情的本质特征;也不同于浪漫派将文学仅仅当作个人自适自娱的工具的做法,而是强调文学应该反映时代现实,作用于时代现实,从而为挽救国家民族命运的现实政治斗争服务。他们的诗文创作,尽管都有复古派的余风,但在参与政治斗争的实践中,却写出了既有时代精神又有艺术特色的作品。如张溥散文的代表作《五人墓碑记》,就是一篇政治性很强的作品,歌颂了苏州市民与阉党的斗争,向为人们所传诵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