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噢!用不着可是,要就把可是的意义马上说给我听……”
“先生,”勃罗纳郑重其事的回答,“我很高兴我们彼此还没有什么约束,因为大家把独养女儿的资格看作了不得的优点,我可完全看不出好处,反而觉得是个极大的障碍……”
“怎么,先生,”老人大为诧异,“你会把天大的利益看作缺点的?你这个观念未免太古怪了,我倒要请教一下你的理由呢。”
“先生,”德国人的态度非常冷静,“我今晚到府上来,是预备向庭长先生求亲的。我有心替赛西尔小姐安排一个美丽的前程,把我的财产献给她。可是一个独养女儿是被父母优容惯的,从来没人违拗她的意志。我见过好些人家都供奉这一类的女神,这儿也不能例外:令孙女不但是府上的偶像,而且庭长夫人还加上些……你也知道,不必我多说了。先生,我眼见先父的家庭生活为了这个缘故变成了地狱。我所有的灾难都是我后母一手造成的,她便是人家百般疼爱的独养女儿,没有出嫁的时候千娇百媚,结了婚简直是化身的魔鬼。我不说赛西尔小姐不是一个例外;可是我年纪不轻,已经到四十岁,因年龄差别而发生的龃龉,使我没有把握教一个年轻的女人快活,因为庭长对她百依百顺惯了,她的话平日在家里像圣旨一样。我有什么权利要求赛西尔小姐改变她的思想跟习惯呢?过去她使些小性子,父亲母亲都乐于迁就的,将来和一个四十岁的中年人相处,她可是自私自利的呢;她要固执一下,低头服输的准是那个中年人。所以我采取老老实实的办法,把来意打消了。再说,我只到这儿来拜访一次,倘使必要的话,我愿意牺牲我自己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