兰纳把回信带走了,这是男爵写给他可爱的朋友的第一封信!这样紧张的情绪,跟正在远处里酝酿的风波恰好成为一个对比。但那时男爵满以为叔岳约罕·斐希所受的威胁业已解除,只牵挂自己的亏空问题了。
拿破仑党人的特性之一是信仰武力,认为武官总在文官之上。阿尔基利既是陆军部的势力范围,于洛当然更不把检察官放在心上。一个人总改不了过去的习气。当年帝国治下各大城市的首长、州长、那些内地的小皇帝,对过境的禁卫军都是远道迎送,趋奉唯恐不及的;试问一个禁卫军的长官,怎么能忘了这些亲身经历的威风?
四点半,男爵径自奔到玛奈弗太太家;上楼的时候像青年人一样心儿乱跳,老问着自己:“我看得到她吗?看不到她吗?”早上自己家中的一幕,太太跪在他脚下的情景,他哪里还想得起?华莱丽的信,藏在一只薄薄的皮夹中间揣在怀里,从此不离身的了,那封信岂非证明他比一个风流后生更受人疼爱吗?打过了铃,倒霉的男爵听见玛奈弗的拖鞋声和痨病鬼一连串的咳嗽声。玛奈弗一开门,摆好姿势,指着楼梯,跟早上男爵指着办公室的门一模一样。他说:
“你太于洛脾气了,于洛先生!……”
男爵还想往里走,玛奈弗却从袋里掏出一支手枪,把子弹上了膛。
“参议官先生,一个人像我这样下贱的时候,你认为我下贱是不是?——出卖名誉的价钱不能全部收足,他是不怕进监牢做苦役的。你愿意打架,好吧,咱们来拼一拼,随时随地都可以。不准再来,不准你进这扇门:我已经把你我的情形报告了警察局。”